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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怎么討人喜歡的動物,它們同樣是這個世界不可缺少的部分
“很久以前,在鳥類和獸類之間發(fā)生了一場戰(zhàn)爭……”還記得從前英語教材上的這則故事嗎?蝙蝠被刻畫成兩面三刀的小人,既不容于飛禽,又被走獸驅(qū)趕。明明是哺乳動物,卻長出了飛翔的翅膀;沒有喙,卻有一嘴尖利的牙齒。蝙蝠是這個世界上最奇特的動物之一。
蝙蝠似乎天然帶有暗黑氣質(zhì),在基督教文化里,它是魔鬼的化身。但在美國新生代自然文學(xué)作家戴安娜·阿克曼看來,蝙蝠很可愛,她輕輕地撓蝙蝠的肚皮,還讓它勾著她的頭發(fā)蕩來蕩去。說實話,我很難把蝙蝠和“美麗”掛鉤,它的長相不符合我的審美�?墒牵斘议喿x《鯨背月色》之后,我對蝙蝠有了很大的改觀。阿克曼實地考察蝙蝠、鱷魚、鯨魚和企鵝這四種動物的棲息地,然后以詩性的文筆撰成該書,描摹了它們的生活狀況和面臨的生態(tài)危機。我們對鯨魚、企鵝和鱷魚多少有點了解,但是,蝙蝠——我確實沒有意識到——這也是需要挽救的瀕危物種。
暮色中,兩千萬只蝙蝠發(fā)射超聲波,振動翅膀沖向天際。這樣的情景絕對讓人震撼�;⒁曧耥竦囊国椡蝗桓_,伸出利爪撲向蝙蝠,蝙蝠群在夕陽中奮力改換隊形。蝙蝠如此膽小,如此溫順。塔特爾打破了我對蝙蝠刻板的不良印象。為什么蝙蝠在攝影中常常齜牙咧嘴,顯得極其恐怖呢?那只是它們受驚之后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蝙蝠極度缺乏安全感,高超的雷達就是為了回到棲息地,如果經(jīng)常被驚嚇,蝙蝠就不得不放棄原來選擇的巖洞里的溫暖區(qū)域,它們很難習(xí)慣新的領(lǐng)地,容易感冒,然后大量死亡。冬眠的蝙蝠在身體里儲存著大量的能量,受驚后的逃跑會很快消耗它們的能量,迫使它們在冬天出洞覓食而凍死在荒郊野外。蝙蝠不是卵生,一年只生一胎,一胎只生一只。它們承擔著一個地區(qū)授粉、滅鼠、捕食昆蟲的職責(zé),是生物鏈的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,蝙蝠的大量死亡不僅是種群災(zāi)害,還將很快引起地區(qū)性的生態(tài)危機。
作為一種高度密集的群居動物,生病的蝙蝠還會把疾病傳染給其他蝙蝠。美國科普作家伊麗莎白·科爾伯特在《大滅絕時代》里亦有蝙蝠的相關(guān)論述。在佛蒙特的一個洞穴中,成千上萬的尸體從洞頂?shù)袈�,如風(fēng)吹雪一般堆在地面上。因為它們得了“白鼻癥”,來自遠方的外來物種被人類攜帶到此地,沒有相應(yīng)防御機制的蝙蝠遭逢滅頂厄運�?茽柌馗袊@“人類世”的驚人特征就是對地理分布原理下本地生態(tài)圈的驚人破壞,這是與從前五次大滅絕完全不同的,人類迅速摧毀、破壞、制造了無數(shù)的不可逆轉(zhuǎn)的災(zāi)禍。
蝙蝠身上固然攜帶著很多病菌,但是,塔特爾義憤填膺地表示,這是一種被夸大了的傳言。更何況,人類有何資格決斷哪些動物是好的、哪些動物是壞的?大自然自有一套生存法則。愛默生曾說過,雜草只是開錯了地方的花�?蓯垡埠�,憨態(tài)可掬也罷,這與內(nèi)在價值毫無關(guān)系。人們對萌萌噠的動物的喜愛,拯救了像大熊貓這樣的珍稀物種,這是好事,但應(yīng)當把注意力分一點給長得不那么好看的、似乎也不怎么討人喜歡的動物,它們同樣是這個世界不可缺少的部分。所以,我沒寫企鵝、鯨魚和鱷魚,懷歉疚之心,我只想說一說蝙蝠。 趙青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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